
巴尔扎克的吝啬鬼形象
因为巴尔扎克早年经商的经历,所以他笔下的葛朗台经营得法,精于盘算,投机事业从没失败过。葛朗台和其他作品中的商人不同,他不像文学中经过艺术处理的人物形象,倒俨然是一个真实存在的商业资产阶级投机分子,哪儿能赚到钱,他就往哪儿钻,谁想动他的金子,他就跟谁拼命,不管对方是谁,就是上帝也休想阻拦他聚敛金子。
他利用革命的大好时机,贿赂共和党人,以“一块面包的价钱”买下了最好的葡萄园。他在担任市长期间“为本地区的利益”修建了几条直达他地产的优质公路。并趁弗鲁瓦丰侯爵拮据时,以极便宜的价格买下了其领地。为了赚钱,他可以不顾索漠城其他葡萄园主的利益,私下出售葡萄酒。葛朗台作为一个典型的吝啬鬼,他不仅对待他人吝啬,对自己及家人也不例外。家里晚上只能点一根蜡烛,吃的东西都是他的佃户送的,每年的十一月一日到来年的三月三十一日才允许在正厅生火,“全家的衣服被褥都由母女二人缝制。她们勤勤恳恳,像女工一样,终日操劳”。
这样一个贪婪和吝啬的人在遇到难题要解决时,只会说四句话“我不知道,我办不到,我不愿意,以后再说吧。”他不会让你抓到他的任何把柄。当某桩生意无利可图时,他就会以一句“没征求过我太太的意见我什么也不能决定”来作为挡箭牌。像葛朗台这样的人似乎很难会上其他人的当,可是他的确是有这么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上了当。从此他便学着这个让他受到教训的犹太人,在别人面前装结巴,装耳背。
请看下面葛朗台对别人说过的话:
“既然是欧也妮的生日,我就给你们把楼梯修修,你们这些人,就不懂得踩边上还结实的地方。”
“你把我侄儿当成坐月子的女人吗?拿侬,把暖炉拿走。”
“为了我侄子,你想抢劫我们家怎么的?”
“这个年轻人真没出息,把死人看得比钱还重。”
在葛朗台的心目中,金钱已经超越了一切。什么是情?在葛朗台看来,只有与遗产,利益挂上钩时才有情可言。在作品中,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很多,巴尔扎克对人物动作语言的描写可谓细致入微,完全符合人物的性格特点。葛朗台与其他暴发户不一样,他懂得货币在流通中的增值,把黄金投到任何能够赚钱的地方。但是有一点,他近乎病态的热爱金子,把通过各种手段赚来的货币兑换成金币,总是喜欢独自一人在密室里盯着满室的金光,不为什么,就为那虚幻的满足感。小说中有这样两处让人印象深刻:
当欧也妮正在与生病的母亲一起欣赏夏尔留下的梳妆盒时,葛朗台突然推门进来,“老家伙扑向梳妆盒,犹如猛虎扑向熟睡的孩子。”只听到他大叫:“是真金!是金子!”要不是欧也妮以自杀威胁他,他绝对会把梳妆盒上的金板撬下来。
葛朗台临死前“一连几个小时用眼睛盯着金币,像一个刚刚有视力的孩子呆看着同一件东西”,他对女儿说的最后一句话竟是“好好照看一切。到了那边向我交帐。”此时,从不相信上帝的他终于也像其他基督徒一样相信了鬼魂与地府之说。可见金钱的力量有多大。
巴尔扎克在这两处的细节处理上非常成功,短短几句话就将一个贪婪成性的吝啬鬼形象活生生的展现在我们面前。因此这两个情节成了文学史上最著名的吝啬鬼描写,一个人到底能够贪婪吝啬到何种程度,此处便是巴尔扎克给我们的最具有说服力的答案。
虽然作者对葛朗台的批判是显而易见的,但他同时也通过葛朗台这一资产阶级暴发户形象说明了资产阶级最终取代封建贵族避不可免。比如作品中描绘的对教会产业的拍卖,弗鲁瓦丰侯爵的变卖家产,贵族德?奥勃里翁为了钱而选择资产阶级女婿等等,无不暗示着贵族的没落。其实巴尔扎克通过对法国全景的现实刻画想告诉我们的是,不论是已经腐朽的封建贵族还是正在兴起的资产阶级都逃不脱金钱毁灭人性这一宿命。就连作者倾注最多同情与赞美的欧也妮和她母亲也没能避免:欧也妮母亲死在了他老伴对黄金的疯狂追求中,欧也妮最终成了葛朗台和夏尔聚敛财富的牺牲品,她仍然保持着父亲死前留下的习惯简朴的生活着,“金钱也不免将自己冷冰冰的色彩玷污她那天人般的生活,使这位感情丰富的女人对感情也产生了不信任的心理。”
小说中不仅欧也妮和她母亲是悲哀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葛朗台也是悲哀的。因其自身没有感情,所以他也感觉不到亲人对他的爱,除他之外的所有人都有可能是贼,他必须随时小心谨慎,时刻担心别人会夺走他比生命还宝贵的金子。不过他有一句话发人深思,“乌鸦像大家一样逮着什么吃什么,咱们不也一样靠死人吃饭吗?遗产是什么?”一句话道出了遗产的实质。尽管葛朗台狡猾奸诈,可是我们也不能否认他有时的话会毫不留情的揭露出宗教和贵族所极力回避的主题,就像他对拿侬说的:“难道你跟他们不一样,他们和你不都是上帝造出来的吗。”我们先不管他说这句话的意图,单从话的内容看,不正是对宗教的质疑,对贵族的讽刺吗?他的悲哀同样体现在另外一个方面,他耗尽心力所追求的财富最终毫无意义,自己不但无法带走,也成了女儿生活的沉重负担,因为她从来不需要金子,而那又是围绕在她周围的人的猎物。
总之葛朗台是世界文学中一朵奇葩,我们不能简单的去分辨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因为他是那样一个真实的资产者,特定时代的特定产物,是金钱异化下的灵魂。正如巴尔扎克在《高老头》中说的:“没有一个讽刺作家能写尽金银珠宝底下的丑恶。”巴尔扎克自己也无法穷尽描写这种丑恶,但葛朗台非常完整的表达了作者的金钱观,是一首金钱颠覆人性的真正的时代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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