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江

看江

歌风亭长散文2025-05-09 07:49:51
读中学时,学鲁彦《观潮》曾经心潮澎湃,观海、听潮成了我生活的最大愿望。上世纪80年代末,我教《听潮》,普陀成了我假期的首选。那时,囊中羞涩,跟一个同事,一路扒火车,搭手扶拖拉机,坐渔船,来到普陀。观海
读中学时,学鲁彦《观潮》曾经心潮澎湃,观海、听潮成了我生活的最大愿望。上世纪80年代末,我教《听潮》,普陀成了我假期的首选。那时,囊中羞涩,跟一个同事,一路扒火车,搭手扶拖拉机,坐渔船,来到普陀。观海、听潮,觉得普陀不过如此,桃花岛也远没有《射雕》中那么浪漫。从普陀回来,我笃信看海不如看江,看江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
身居内陆,看江于我总相宜。鲲鹏抟扶摇而上九万里,水激三千里;燕雀抢榆枋而下,翱翔蓬蒿之间。鲲鹏适于大海,燕雀适于蓬蒿。人亦如此,伟大与渺小,总有他们相适应的事物。我知道大海于我是不适宜的。正如黄鹤楼上的麻雀,看到大海,我吓破了胆。大海太辽阔,太雄浑,太狂野,我的心胸装不下。江就在身边,虽然也辽阔,也有狂野的时候,但目力可及,平静安和是常态。囿于柴米油盐久了,视野未免越来越窄,抬眼空星空,星空绚烂,却也迷幻;看海,太奢侈,也太渺然、悲凄。惟有看江,踏实,快然。
看江,不论季节。你喜欢它温柔、腼腆,你可以春暖花开时节来睹她的芳容。身段丰韵起来了,肌肤光润起来了,最妙的是,她唱着柔歌,妩媚地婀娜地从你眼前缓缓而过。你喜欢她劲爆、野性,你可以夏日风狂雨骤时来窥视她的狂野。激情点燃起来了,血液膨胀起来了,她踢踏着,劲舞着,喘息着,狂吼着,和着风雨节奏,从你身边雷霆而过。你喜欢她宁静、安详,你可以携一包桂子,趁着中秋的明月,来到观音阁边,与她私语。她定会守候在观音身边,静静陪着观音慈爱地听着你的絮语。她一袭白衣拂地,脸面光洁,从容安详。你喜欢她老来的深沉、恬淡,你可以在大雪初住,人鸟声静寂时来看她的静穆。天地是如此的安静。她头发斑白,步履蹒跚。一路走来,一路回忆着过去,好似怕惊醒身边儿女的母亲。看江,总让人想到母性,让人读懂生命之母的四季。
看江,不论白天和黑夜,晴天或者雨天。白天,明亮,真实。阳光下一切显现本来面目,江水浑与浊,丰与枯,一眼便知。大江那气势、气派,一睹难忘。夜晚,朦胧、静美。一切烦恼、忧愁经江风一拂,涣然冰释。晴天,一眼万里;雨天,烟雨朦胧。或许它还会触动你诗兴喷薄,豪气冲天。
这时,你最好凭高望远。你可以登上崔浩、李白的黄鹤楼,向东望去,孤帆远影碧空尽头,定然有故人,有那个诗歌的国度。你还可以登上那个可以望见烽烟的北固楼,此时,你就是那个将北固楼登了一遍又一遍,把栏杆拍了一遍又一遍的辛弃疾。从这里北望,大江在你的眼皮下滚滚东去。你看见大宋在歌舞升平中亡国,你看见金人铁蹄踏破三千里江山,你看见烽火扬州路,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你看得醉里挑灯看剑,梦回画角连营。??????
你看江,你会看得热泪纵横。
看江,没有黄鹤可登,没有北固可凭,怎么办?你可以站在大堤之上,面对大江,凝神吸纳天地之气。此时,你就是那个热血沸腾,立马横槊,面对大江赋诗,英名永垂的曹操。你高唱,“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你继而来到碣石,以观沧海,唱出苍凉、慷慨的建安最强音。
要不,你还可以站在赤壁机头,此时,你就是苏轼,你高唱大江东去,你慨叹人生如梦。你学富五车,你才高八斗,却无人会,登等临意。你羡慕周郎羽扇纶巾,你羡慕他搂得小乔归。……
你失去太多,你收获也太多。千年后,人们记住了苏轼;下一个千年,人们也许记住的也许就是你。……
看江,思绪游走在自然与人类历史的时空隧道中,我是谁,你又是谁?哲学家的问题纠结着思考的人们。从自然走进历史是痛苦的,从历史走进自然是快乐的。如果你还有千古幽情或是不平之气,学学苏轼吧,驾一叶之扁舟,泛舟游于赤壁之下。与大江对话,与明月相亲。在清风明月中感受自然和人生,心界将宽广无边。
就在扯住思绪,关闭word,就此保存时,我忽然想起三国中,那个惯看滚滚大江与秋月春风的渔樵老者来。耳边想起他的苍凉浑厚的嗓音: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标签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