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祭

你们就那样去了,无声地去了!当我看到你们俩个时,你们相依着,没头没足地,赤裸裸地躺在那片昔日的乐园里,夕阳照耀下,发着白红色的光,好惨烈!那光刺得我眩晕了,我闭上了眼睛。我闭上了眼睛,紧紧地,我怕拟制

你们就那样去了,无声地去了!
当我看到你们俩个时,你们相依着,没头没足地,赤裸裸地躺在那片昔日的乐园里,夕阳照耀下,发着白红色的光,好惨烈!那光刺得我眩晕了,我闭上了眼睛。
我闭上了眼睛,紧紧地,我怕拟制不住的潮水涨破那两道门。真不敢相信,我们就这样告别了!
半月前,我是放心地去学校的。我乞求了爸爸,要盖新房,不用你们,要留着你们。爸那时是点了头的。我不信鬼神,但那时,我第一次想老天祈祷了,祈祷老天保佑你们,我忠心地祈祷了。
记得那天没有风,你们俩却一同摇头了,挥手了,几片黄绿色的树叶飞旋着、飘荡着落了下来。那时,我以为你们安慰我,给我送行。我无奈地启程了,回头,再回头,望着你们魁梧的身躯,不舍,恋恋地启程了。
可是,那摇头,那挥手,那落叶,竟成了永久的纪念!那最后凝视的一幕,在我的眼前一幕一幕地展现。
如今,你们已经明明白白地躺在我的身前,你们就这么去了,带走了我童年足迹的凭证。留给我这长不大的孩子的是永远的思念。真的,你们就这样走了吗?难道那一切的一切只能在梦中出现了吗?
你们一定还记得,那个常常是穿着短裤,常常是流着鼻涕的小男孩,他扶着你们绕着圈转着学会了走路,也就那一刻,他也就有了一个征服计划――跨上你们的肩头。那个计划,在他七岁生日后的夏天,在磨破了肚皮之后终于实现。
你们也一定记得那群鸽子,也就是那个常常满身泥土的“小元帅”的士兵,在他的率领下,在你们的肩头、胳膊上整队型。你们也一定记得那野次次放飞,那一次次翘首期盼,只有等到它们一个个翻着斤斗云象伞兵一样落下,聚在他的前前后后,那时你们和他一样自豪地摇头摆手。
知道吗?那个泥孩子,现在就站在你们的躯体旁,向你们志哀。给你们送行。他就是我――一个个子长高了的但依然童心未泯的我。
是啊!我也不会忘记,不会忘记那槐花香,那浓郁的香,闻闻也就醉了!嚼上一口,象再次吮吸到了母亲的乳汁。
我不会忘记,那乐趣无穷的音乐会,捉来的蝈蝈,爬上了你们的枝枝叶叶,先是一只一只的唱,然后是一组一组的叫着号子对唱。我靠在你们的臂弯里,和你们一起欣赏,你们微笑点头,我也“吱吱”把口哨打响。
我也忘不了那落叶,那潇潇而下的落叶,黄色的、深绿色的,我一片一片拾起,又一片一片贴在脸上,我马上变成了一个大花脸,然后做出怪模样逗妹妹玩儿。
我也忘不了那洁白的梦幻世界。雪后,你们撑起两把特大的伞,伞下的一只只冰菱,在太阳的照射下,闪闪烁烁,奇异地变换着颜色,这时你们就变成了童话中的圣诞树,我和小伙伴们在下面蹦着跳着。
一切的一切都忘不了,可一切又都成了过去,都是过去。
我紧紧地闭着双眼,让泪水充满眼眶,好把对你们的思念冲淡,可是,枉然,思念、象蚕丝,抽也抽不完。
你们去了,就这样无声地抛弃了你们的第一次生命――绿色生命,也把我童年的梦一起带走。
现在,你们要拥有新的生命,用你们身体的不朽为我撑起一座大厦,伴我做过了童年的梦后,再陪我做成熟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