窑洞,是陕北黄土高坡上的眼。枣树,是眼上的睫毛。我无法忘记那一双双眼,一双双忧郁而又美丽的眼。
你低头,向山沟。我就忧郁着你的忧郁;你抬头,向青天,我就幸福着你的幸福。
你的每一个眼睛,忧郁得都能说话。你的每一根睫毛,幸福得时刻保持警惕。
你的眼,波光荡漾,在波光荡漾中,我追逐你流逝的岁月,在荡漾的波光里。我搜寻着你远去的从前。在你流逝的岁月里,黄沙漫漫满山谷也满了你的忧郁;在你远去的从前里,什么都没改变,当然也没有改变你的忧郁。
窑洞的周围到处生长着枣树,山坡上,山沟里,除了枣树,还是枣树。就象你的睫毛,始终环绕在你的眼睑,不离不弃。看见篱笆看到家,遇见岗哨看到兵,枣树就象哨兵一样守卫着窑洞,守卫着家,守卫着自己的爱情,把一切外人的叩问挡在外面,把所有的幸福都捋进自家的窑洞,这时候,你的眼睛里,幸福得白云悠悠尽情地游。
走进窑洞,就等于走进一片天。一片陕北汉子撑起来的天。只要有汉子在,天就不会塌。走进窑洞,就等于走进一个家。一个被陕北婆姨烧热的家。只要有婆姨在,家里就不会冷。
生活就象刮过黄土高坡上的大风。汉子常年在风里来,风里去,难免被风弄得一身黄沙。婆姨总在门前挂起一方门帘,将风扬起来的沙挡在外面,让汉子们回家后不再饱受风沙之苦。
汉子躺在炕上,将外面的精彩说给婆姨,将外面的无奈诉给婆姨。婆姨则将满腹的心事用剪刀刻在纸上,将自己的爱情纳进千层底。将大红大红的剪纸戏水鸳鸯贴在洁白洁白的窗纸上,一下子就凸显放大了婆姨的心事。将结结实实的千层底交给汉子,也将自己的爱情装进鞋里,让自己的爱情一路锁住汉子走天涯。
汉子临走的时候,总是栽上一棵枣树在窑洞前。就这样,年复一年,窑洞前的旷地已经变成了一小片枣林了。汉子说,我是黄土上的一个枣树,而你就是黄土啊。不论我到哪儿,都离不开脚下的黄土,其实我只是一棵能走路的枣树。
婆姨听了,幸福得一树枣花开。
汉子走后,婆姨尽心照顾枣树,枣树长势很好,枣花开后,枣子已经满眼在望。下面的娃娃们无忧无虑尽情地用竹竿在树下打枣,欢快的笑声和婆姨的炊烟混合在一起,飘向圪梁梁,飘进山沟沟,袅升成黄土高坡上晨雾暮霭。
婆姨有时站在家门口,眺望汉子所在的方向,望着东山新建的砖窑,望着西山上刚建的石窑,心想自己也能拥有一座石窑,该多好啊,这时候的婆姨,幸福得象花儿一样盛开在她的脸上,但一想到那么多的建房款和汉子累得有些发驼的背,房子就沉重得象一座山横在婆姨的眼睛里,这时候,忧郁就偷袭了她,凝结在她的睫毛上,挡住了她明亮的眼睛,眼神一时就暗淡下来了。她也有着和窑洞一样忧郁而又美丽的眼睛了。
黄河一年年地流,风沙一年年地吹,日子一天天地过。歌一年年地唱,情一段段地续,故事一代代地传……
阅读窑洞,阅读那双忧郁而又美丽的眼睛后,你会发现,其实窑洞就是一首歌,窑洞就是一段情,窑洞就是一个故事。
窑洞·枣树
窑洞,是陕北黄土高坡上的眼。枣树,是眼上的睫毛。我无法忘记那一双双眼,一双双忧郁而又美丽的眼。你低头,向山沟。我就忧郁着你的忧郁;你抬头,向青天,我就幸福着你的幸福。你的每一个眼睛,忧郁得都能说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