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乡结,童年蝉

思乡结,童年蝉

搓手顿足散文2025-06-30 19:18:56
我坐在窗前,心想家乡,现在杭州的季节应该是大暑了吧,蝉也应该如期而至吧。在这个季节忽然一阵蝉鸣,随着热风袭进窗户,悠扬的蝉声就像不请自到的访客来到我这里。我欣喜——它像夏季的使者,如一老友,毫不客气地拂着我脸颊,我吃了一惊,立刻意识到它的到访意味着真正的盛夏的来临。有时,我们似乎在抗拒着什么,比如,流逝的时间,我们在潜意识中试图挽留它,所以时常有意无意地将它遗忘。但这蝉声的唐突,使你猝不及防,却又不得不尴尬地面对这个不可避免的局面。
是的,有些事,是无法回避的。即使如此,就笑一笑吧。迎着它的方向望过去,外面亮晃晃的,阳光照着空气和房屋,显得苍白,却使得树林更加幽暗墨绿。在这时候,不可阻挡地涌现出诸多早年的记忆。
是的,那年的蝉声就像一声号角,当它在正午吹响时,上了半天班的父母就倒在凉床上酣然入睡,而我们也不再有人管束,像自由的小鸟扑着翅膀到处飞。当然,楼群间的空间过于狭小了,对我们而言,广袤的乡村则是一处藏有秘密和宝藏的乐土。其实,自然山水是人间的伊甸园,而大人通常看不到,它只显现在孩子纯真的眼睛里
那蝉声的翅膀,无论我们走到哪里,都在我们的头顶上煽动。在整个一夏季,它像一个不现身的天使,似乎守护着我们。所以,我们不觉得孤单,即使一个人,或是一大群孩子。有时,我们在河水中游泳,它在水面上空盘绕,有时我们游着游着,一抬头,看到它在水气中显现出来,有着七彩的弧线,于是我们咧开嘴开心笑了。也有时,我们在田埂上追逐,这蝉声也跟着我们后面追。它混杂在蜻蜓群中,让人分辨不清谁是蜻蜓,谁是蝉声。说实话,它是如此让我们着迷,在孩子的好奇心驱使下,我们悄悄追寻着它的踪影,穿过晒谷场,弯弯曲曲的河流,村庄,直到来到一片杂树林里。在高大的树木下,我们屏住呼吸,唯恐惊动了什么,这是一次没有语言的对话,没有人能听得到,因为这是孩子与大自然的交流。后来,伸出一只细长的竹竿,仿佛这是我们的触角,也是我们的手臂,在茂密和枝叶中探索着,而收获到的,是一只黑色的蝉。或者说,在我们眼里,它就是一个黑色的天使。它多可爱啊,有一双突起的分得很开的眼睛,它的鼻子像古琴,我怀疑它的歌声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当然了,它最耀眼的部分,是那一双薄而透明的,上面显现出叶脉状的翅膀。当它从我们头上掠过时,连煽翅声也是悦耳的,更富有一种神奇魅力的。
至今我认为,童年的土地和天空,就是我们人类的伊甸园。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蝉声的飞舞,便是始终缭绕在我们上空的黑天使,只是我们并不在意而已。但随着我们一天天长大,在不知不觉中,我们朝着他乡越来越远——我们自以为这是成长,是走向成熟,可我们不知道上面有一双眼睛在看着我们,她们把我们的前行叫成了堕落。
在这个正午,蝉声再一次飞进我的窗户里,我并不觉得欣喜。是的,我在它的翅膀掠影中,忧郁地看到了我正一点点死去,而越过它的身影,在极目之处的某处地方,我看到了我的生——那是我们纯真的童年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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