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吴记馄饨
迁家来这边以后,常去的是一个馄饨小摊。这种小摊在大城市里不为多见,只在小城市里流存。常常是夫妻两个,男人拉一辆板车,上面摆着家伙什儿,女人往往是肩头扛着一把大洋伞,手里拎着油盐酱醋四味佐料,默无声息的
迁家来这边以后,常去的是一个馄饨小摊。这种小摊在大城市里不为多见,只在小城市里流存。常常是夫妻两个,男人拉一辆板车,上面摆着家伙什儿,女人往往是肩头扛着一把大洋伞,手里拎着油盐酱醋四味佐料,默无声息的跟在丈夫后边。他们摆摊的地点也有讲究,眼里光瞅着利益,摆在了十字路口,一路路汽车尾尘熏染,哪个敢去品味?想偷懒,找个靠阴的地方凉快,又偏开了市口。最重要的是又要防着城管,他们不得不天天打枪换地。只有日子久了,味好客熟,城管的烟茶钱都孝敬好了,这摊才能算安定下来。吴记馄饨摊的情况也和其它的摊贩差不多,不过它的位置不是传统的马路边,菜市场,而是稳稳当当的往小区的胡同里一扎,不但不妨碍交通,又避开了城管的稽查。真正的天时地利。每天,当天上的大星还未闭眼,人们还沉睡在甜甜的梦乡时。一阵木轱辘的吱呀声便滚入你的梦里去,然后跟着的是男人沉沉的吁息声,再接着一口酥酥麻麻的湖南号子声,悠悠晃晃,飘过小巷,飘进千家万户。于是,渐渐地,人们习惯了这原生态的“闹钟”,天天伴着吴记馄饨摊的号子早起了。
八仙桌一铺,板凳一摆,阳伞一支,馄饨铺就是开张了。摊边摆一口小灶,上支着一口大铁锅,待到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冒泡,这馄饨就一个个跳下锅去,在水中跳出一支团圆舞。三遍水开后,馄饨起锅,顾客也便陆陆续续的到了。上班的工人们骑着自行车从巷子里拐将出来,掏出五个硬币丢入摊上敞开的钱盒里,男人朝顾客略点一点头,两下漏勺一捞,不多不少正好十五个。女人那边递过塑料碗来盛好,里面早已放好葱花,辣椒,麻油等调味料。男人打包,扣好,再由女人笑盈盈的递上前去,临别不忘嘱咐一句:“慢走。”不等到太阳完全的露出脸来,小姑娘买一碗,老奶奶下几遭,装馄饨的篓子早已空空荡荡。若有客不愿早起,那可是赶不上了。
我也算是这小摊的常客了。开始去的时候,由于本人不吃辣椒,往往隔着几十步就要大嚷:“老板,一海碗,免红!”久而久之,成了熟客,每日摊主人一见我,就会说:“免红,是吧,来一碗,您先坐。”于是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便在隆冬的天气里端到我的面前。他那馄饨的确是精致。留着花边,个个饱满,老大的海碗就像是盛满了一群白白胖胖的袖珍鸭子,样子精巧,又显得调皮可爱!夹起一个细心品尝,那皮面抻得相当匀溜,劲道,馅儿更是花样多巧。他人调馅儿一般是青菜与肉“噌噌噌”乱切一气,再搅和一块就算完事,一入水就散了架,灌了水。而吴记摊子的馄饨馅儿一定加了鸡蛋,馅儿抱得紧密且嚼劲不差。细细品味,不再是单一的味道,其间夹杂了香菇的顺滑和生姜制造的小小麻星。鲜美的滋味在我舌齿间游动,仿佛作画一般。不知不觉一大碗馄饨吃完,仍还意犹未尽。再一仰脖,喉结一抖,灌下那半碗面汤去,挺身连打两个大饱嗝,满心的舒坦。
夫妻两个就这样勤勤恳恳,对待人和和气气的做着他们的小生意。每天五点准时到场,至多八点,干干净净收摊。倒不像是做买卖,好像每天来一遭环保旅游一般,地上清理的干干净净。
“其实我们生意好没啥秘方的。”吴记老板娘一次和我闲聊的时候说道,“我们的秘诀就是良心。”看我一脸茫然的样子,老板娘乐了,她指着正在收摊的男人说道:“他呀,每天天不亮就自个开始和面,这皮子都是我们自个擀的,馅儿都是一点点拿菜刀剁碎了的,菜蔬都是最新鲜的,这样的馄饨,你说味道咋样啊?”我有点茫然若失,面前浮现出一条长长宽宽的白面带,它越来越匀薄,越来越劲道,而那却源自一张粗糙多茧的手。
耳边又响起了老板娘那酥酥麻麻的湖南音了:“我们这些外地的是在你们这做客呢,做事要对得起主人家的……”是啊!他们是我们的客人啊!他们已尽了他们的宾客之谊,而我们又是怎样来尽我们的主人之分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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