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又是一年枣青时
门前那颗枣树,枝枝缀满青枣,已经有了青涩的香味。打着伞回来时,滚了一地绿色小枣,被雨打湿在尘土里,动弹不得了。想起小时候,乡下的日子是匮乏的,那时候家里孩子多,父母自是节俭的,只是在水果丰收之际,才可
门前那颗枣树,枝枝缀满青枣,已经有了青涩的香味。打着伞回来时,滚了一地绿色小枣,被雨打湿在尘土里,动弹不得了。想起小时候,乡下的日子是匮乏的,那时候家里孩子多,父母自是节俭的,只是在水果丰收之际,才可以吃得上一些,也仅仅是简单的桃子,苹果,梨之类,所以嘴经常是馋的,于是门前的枣树也就成了朦朦胧胧的希冀,从枣花飘香时,开始在心里揣上一个甜蜜的等待,经过时总不忘抬起头看看,不知道是怕它少了,还是看它变大了没有,直到初秋时枣儿长出可人的模样,那颗悬着的心,才渐渐的落了地,仿佛那满满一树的青果,已经成了口中之物,含在嘴里,甜到心底。
弯下腰从湿地上捡起一颗,放在手心,细细端详,那曾经凝结着童年最简单快乐的小小果实,今日为何在没有送进嘴里的愿望,取而代之的却是一抹酸涩的回忆。
小时候的我是瘦小的,矮矮的,尽管总是有着想摘取的愿望,可是即使我踩上最高板凳,踮起脚尖,还是触摸不到那最低的枝桠,气急败坏时,也曾有过羡慕并希望自己变成长颈鹿的想法,现在想来,甚是可笑,可是童年就是这么单纯的思维,想达到某一目的,竟生出千奇百怪的主意,不会想这些主意是否可行,还常常莫名其妙地生自己的气。
我们一家大大小小七个孩子当中,堂哥是格外宠爱我的,大概是因为小时候的我,总能以最快的速度做出他出的算术难题,猜出他并不高明的谜语吧,那时他总是喜欢用手指弹我的脑袋,有时会抹抹我那稀稀疏疏的头发,然后自言自语,说到,这个小脑瓜不知道是怎么长得。这个时候,我就得意地开始向他索取,他便三下两下爬上树,轻捷的像个猴子,一会枣雨密密麻麻的砸下来,他开心得摇着,叫着,小梅子快捡,我把背心卷起当作口袋,弯着腰飞快的捡着,见到个大的送到嘴里,满心的欢喜,竟忘了枣雨砸下微微的痛意。直到那临时口袋变得沉甸甸,领口已经从脖子拉到半肚皮处,才停止了,这时才想起抬头,看到堂哥正坐在树杈上冲着我格格地笑着,向他吐吐舌头,竟自跑去了,地上唯留下些叹息的叶子,还有瘦小的没有看在眼里的枣儿。
再大一些的时候,生活慢慢丰润起来,而堂哥却外出打工了,每次走过枣树时,不再垂涎那青涩的味道,却开始想念堂哥,于是一个人常常在枣树下发呆。直到我考上高中的那年,他回来订婚,第一眼看到我,有些惊喜,还有些羞涩,小梅子长大了,变漂亮了,头发也长了,扬起的手臂僵在半空中,本该落在头上或肩上的,却一会又悻悻地自顾自的落下了,嗯,小梅子有出息了。我冲着他微笑,很安静,却看到他确实已经长成大男孩的模样了,眼神里多了一种东西,虽然我并不敢断定是忧郁还是沧桑,心还是不由一沉,他告诉我,要好好学习,走出去,外面的世界很好看,我点点头。
我读的高中是寄宿的,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发现了自己的忧郁,或许是第一次离开父母不习惯所致,或许就是高中沉重的学习任务,大家都在赶路,埋在书堆里,我感到孤独。
那天同学告诉我,有人来看你,在楼下等着呢。跑出楼门,看到堂哥,提着一袋东西向我招手,见了亲人,心里一阵感动,喉咙酸涩地厉害,泪花终于抑制不住。走上前,看见我那样子,竟不知所措起来,说到,这么大了还抹眼泪,前些看见你,还欣慰,你长成大姑娘了,懂事了,今天怎么又哭起鼻子来?让同学看见了不笑话你!然后,把那袋东西递与我,说到,这是那棵树上的枣子,知道你喜欢吃的,我挑了些大个儿的,红红的,给你送来。我忍住泪说,就为给我送这个啊,他说,秋过了,要远走了,想来看看你。一个人在外边,好好学习,好好照顾自己,知道不?我只是点头,强忍着眼泪,送他出了校门。
日子还是波澜不惊的过着,只是到某个季节,闻道某种味道就会思念,思念也只是淡淡的惆怅,没有想过刻意要去见面,因为始终觉得堂哥的家在这里,便始终不会走远。却不料这一别又是四年,音讯全无。
后来,我到外地上了大学,目不暇接的新鲜事物,一时间也忘了那份本来就很淡的思念,直到那天接到堂哥的电话,说,希望他结婚时,我能够回来。挂上电话的一刹那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思绪,儿时的回忆,堂哥送枣的记忆,一并涌上心头,第二天便买了回家的车票。
深秋的天气,清冷的雨很是恼人,大远便看到堂哥在车站等我的身影。四年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四年了我也渐渐过了青涩的年纪,一边朝着他大声地喊,哥,我在这呢!一边奔跑过去,水花飞溅,我憨憨的笑着,仿佛一下子回到小时候。
他轻轻弹去头我发上的水珠,为我披上雨衣,然后微笑着说,小梅子长高了,有气质了,像个城市人了。我看他的眼神,里面有了一种深邃的东西,很踏实的一种感觉,我想这也许就是成熟和稳重吧。我说,哥,你像个男人了。然后他拍拍我的肩,欣慰地说,四年了,梅子,也长大了,走吧!
一大家到处是喜庆,毕竟这是我们这一代第一桩婚事,母亲忙着缝制鸳鸯被,我在旁边穿针引线,母亲要我洗一些枣子,缝进被子里,我知道这是有说法的,取谐音,是早生贵子。这个季节,那些枣子还没有完全褪去水分,我一个一个的精心地挑选,希望堂哥的幸福就像我挑出来的枣子般饱满圆润……
今日,又是一年枣青时,我走在异乡的土地上,任一地酸酸甜甜的回忆,漫过时间,牵牵绊绊走来,堂哥,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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