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劣作风

恶劣作风

蓬檐散文2025-07-16 17:45:29
一九五八年贯彻建设社会主义总路线,即“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那阵,农村基层干部在工作中,不是动员群众,放手发动群众同心协力地做好工作。而是采用威胁、恐吓、强迫命令,甚至叱骂

一九五八年贯彻建设社会主义总路线,即“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那阵,农村基层干部在工作中,不是动员群众,放手发动群众同心协力地做好工作。而是采用威胁、恐吓、强迫命令,甚至叱骂、毒打的手段对付群众,造成极坏的影响。后来在纠正这种歪风时,称它为“国民党作风”。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经过土地改革,实行耕者有其田,少地或者无地的农民分到土地。农村的地主恶霸受到打击,富农也遭到孤立,党和人民政府在人民群众中享有很高的声誉。当年的基层干部,人民群众把他们看作是党的化身,他们叫干啥,就干啥。可以说,当时党群是一条心的。
从实现合作化开始,有些群众对上头的一些政策和作法,有抵触情绪,但大多数群众是拥护的,敢于表示不同意见的只是极个别人。只要做过细的思想工作,问题是不难解决的。刚从老百姓变为干部的那些人,并不懂得如何教育群众。他们除了从上级那里接受下来的一些新的词句和交代的任务外,与被他领导的群众并无多大差别。
记得我很少的时候,村里办农业社的干部和积极分子,来我家动员我妈妈入社。那个场面和他们说的话,至今我记忆犹新。那是一个早晨,妈妈将饭桌抬到晒谷场上,两手扶着饭桌,双脚踩稻草脱粒。
现在,我真的无法向年轻的朋友说清楚用人的脚板如何脱粒。反正就是用双脚在小捆的稻穗上踩着,使谷粒从穗上脱下来。那时脱粒技术就是那么落后,男人则是用木棍敲,养有牛群的,则用牛踩脱粒。
那时我已六岁多,但还不喜欢穿裤子,光着屁股坐在饭桌上。办社干部来后,我妈妈要搬凳子让他们坐,他们说站着讲就行了。妈妈一边踩着稻穗脱粒,一边听他们说。他们向妈妈宣传入社的好处,说要学习苏联(即现在的俄国为主体的联盟,已改体,世界上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老大哥,走集体化的道路,用拖拉机耕田,还要实现共产主义。
说到这里,这位大姐拍一下我的光屁股,说:“那时候他们就看不到牛犁田了。”可我现在已近六十岁了,牛还得犁田。
临离开时,办社干部还不忘威胁说:“全国人都入社,你不入社就搬去台湾。”我们不能去台湾,只好入社。后来我老爸与农业合作社的队长有矛盾,要退社。把入了社的农具搬回家,把耕牛也拉回来,准备单干。
农业合作社的章程写得十分明白:“入社自愿,退社自由。”但是社干部不准退,说单干的不准住在村里,小孩也不准上学。拖了半年还是回到社里。
一九五八年底,我们县建一个很大的水库,库容量达一亿立方水。坝长几百公尺,坝高一百多公尺,完全靠用人力挑土建成。那时已成立人民公社,队里要自带粮食和工具,组织民工上工地。
由于劳动量大,吃的差,日夜开工,由干部补站在工地上登记挑土的数量,不完成任务不准收工。加上干部作风恶劣,随意打骂民工,不少民工从工地逃跑。
我老爸当年四十七岁,按现代人的身体状况,应该是青壮年,但那时人们的生活条件差,他显得衰老,不过他也被抽调上了一趟水利工地。他到工地后托人捎回一封信,说他在工地各方面好(字是他本人写的),他将努力参加水利建设,请家里不必挂心。过不了几天,他也逃了回来,他们几个人是沿着山路,翻山越岭逃回来的。
村里有一批民兵,专门负责抓逃回来的民工上工地,个别顽固的要派人押送上工地。从家里到水库工地有一百多里,都是走路去的。我老爸毕究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大好,加上在村里有点面子,村里那“五员虎将”(村里有名的打手)没有找他,我家有位邻居,逃跑回来后,白天不敢在家,躲到村外的一株大树上,晚上才敢回家。
一九五八年,因为浮夸风,大吹粮食亩产双千斤,上级领导用算盘一算,可不得了,粮食怎么能吃得完!因此,号召全国人民办公共食堂,每天吃三餐干饭。我们村也办了公共食堂,吃了一个多月的三餐干饭,粮食就没了。
当时有人问党支部书记:“粮食吃完了怎么办?”书记说:“吃完就去县城拉!”当时县城刚通公路,也没多少部汽车,就算是有粮食也拉不来。结果,粮食吃完了,第二年进入全面饥饿。本地俗话说:“饥投军,饿变贼。”村里偷东西的人多了起来。
其实,多数人主要是偷食物。如到地里偷生产队的番薯,尚未成熟的稻谷,刚埋到地里的甘蔗苗等。个别大胆一点的,就偷生产队的仓库,队里养的山羊、黄母牛等。
我家有一位邻居“阿方母”,饿得急了,偷偷到地里摘了一些未成熟的稻穗。放进锅里炒干脱粒,把谷子放到一只椰子壳里,用一段木棒捣去谷壳,放进锅中煮。
未成熟的稻谷去壳后的米是绿色的,煮饭有一股特别的香味。刚好被“民兵五虎将”中“歪眼睛”闻到新米粥的香味,马上进去把“阿方母”抓到大队部,几个人轮流毒打,把嘴巴也打肿了。
后来,“阿方母”又偷了几次东西。村干部以为她屡教不改,要送去公社,再由公社往县公安局送。“歪眼睛”持枪将她往外拉时,“阿方母”以为要枪毙她,马上跪下求情说:“我的小孩还小,千万不要打死我。”那一年因为偷东西,被打的人不少,有一人被打伤送到县看守所,后来死在狱中。
这些“民兵五虎将”,可以随意抄老百姓的家。本来,公共食堂眼看办不下去了,老百姓也知道这样折腾是不能持久的,都把自己存的陈粮、番薯干藏起来,以备饥饿时救命。干部们为了继续办公共食堂,挨家挨户去抄各家的存粮,拿到公共食堂煮干饭或番薯干饭。三年经济困难时期(一九五九年至一九六二年)死的人多,与干部的恶劣作风是有关的。
不但干部对群众如此,上级领导对下级干部也是如此,动不动就批斗,甚至撤职,开除党籍。那时的干部也比较好,既无工资,也没补贴,也没有多吃多占,一边接受批判,一边坚持工作。
由于干部威胁、恐吓、强迫命令,甚至毒打群众的作风,造成干部之间、干群之间关系紧张。我们这个地区还出现过一起反革命集团事件。几个无知的年轻人,组成一个叫什么的党,企图推翻共产党。当然他们成不了什么气候,一天就被一网打尽了。
共产党毕竟是一个成熟的党,很快就纠正了干部威胁、恐吓、强迫命令,甚至毒打群众的恶劣作风,缓和了党群关系、干群关系。现在中央提出建设和谐社会,前车之鉴,当年的教训,我们可以吸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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