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五月子归啼
不知为什么,我一听到阳雀悠扬婉转的叫声,就有种荡气回肠热血沸腾的感觉,我才真正感觉春天到了,冬天的寒冷才成为回忆。这是我判断春天到来的标准。我从心里认为,阳雀属于春天,是春天的候鸟。无法想象春天没有阳
不知为什么,我一听到阳雀悠扬婉转的叫声,就有种荡气回肠热血沸腾的感觉,我才真正感觉春天到了,冬天的寒冷才成为回忆。这是我判断春天到来的标准。我从心里认为,阳雀属于春天,是春天的候鸟。无法想象春天没有阳雀悦耳的鸣叫。百鸟之中,我觉得阳雀的叫声很特别,听到阳雀的叫声,就听不到其他鸟的细碎鸣叫了。尽管春天是鸟们的节日,阳光灿烂万木争荣地让百鸟争鸣,但只有阳雀的叫声技压群芳,此鸟一叫百鸟静。真正的王者气派。
阳雀其实就是杜鹃鸟,更文雅的又称子归。我们这里都叫它作阳雀。也叫桂桂阳。桂桂阳是阳雀的叫声。阳雀一叫就该做阳春了,农人就在山地田间忙活起来。黄是麦子青是秧,春日融融,山青水绿,一幅春天的画卷。
在湘西,阳雀是种很神秘的鸟。有种种忌讳。很小的时候,就听大人说,阳雀一般人都看不见,看见的人就不是一般人,要么是有福气的人要么是背时的人。这两种人都当然不多。还有,在入厕的时候听见阳雀第一次叫声,那一年不吉利。因此从小对阳雀就心存敬畏。生怕什么时候不注意犯了忌讳。也真是,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看见阳雀,从来就只听见它的有时悠扬有时婉转有时高亢有时凄厉的叫声。真正是只闻其声不见其鸟。这确实让人感到神秘。
阳雀叫声很大传的也很远,这也是难看见它的一个因素。听见叫声以为很近,其实不知道它神秘地藏在远处的什么地方鸣叫。鸣高声自远。这个叫阳雀的鸟肯定是站在高处,让群山成为它的放大器和传声筒。王维诗曰:万壑树参天,千山响杜鹃。空谷鸣音啊!简直聪明的让人嫉妒。我没有见过凤凰,那只是一种传说的神鸟。阳雀却是我能闻其声的神鸟。因此,我私下里就认定阳雀就是凤凰。
阳雀是很敬业的鸟。从三月开叫到五月啼血,真是声不惊人死不休啊。颇有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烛成灰泪始干的悲情味道。蜀国曾闻子规鸟,宣城又见杜鹃花。一叫一回肠一断,三春三月忆三巴。这是李白写杜鹃啼血的名句。翻看古书,尽是“子规也,啼必北向”、“夜啼达旦,血渍草木”、“人言此鸟啼至出血乃止,故有呕血事,”“杜鹃啼声,不止哀怨,而且常因哀伤过度,啼到血流不止。”杜鹃滴血染杜鹃。那满山红红的杜鹃花竟是阳雀的血染成的,对这种神鸟的烈士壮举充满敬意,我的心从此震撼。
不如归去,那是阳雀的离世绝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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