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现代爱情小说的俗化或退缩,原因多多,而中国男人对爱情的多变和复杂,却是首犯。
中国爱情故事不知从什么时候,就搅进利益的剌笆架,由过去的三角、四角现演绎成五角、六角,并正在往七角、八角挺进。爱情故事林林总总、重重幕幕异彩纷呈,但等大家看到底,看个透,就会想起一句现代台词:男人有钱就学坏,女人学坏就有钱。这精练的绕口令,都是一个钱字了得的。
腕子狠一点的手笔,会让爱在大起大落中嘎然断裂,刺痛读者没商量。商业作家都是带电的,为给人剌激,拼死地往黄里写,让你看得感官都跟着发胀。但看罢回过神来,一切就烟消云散了,空落一个涮的结尾。不是编剧在涮你,而是生活里的爱在开涮,是男人涮女人的色,还是女人涮男人的钱,双方是互动的,爱情在此时本来就是个作秀的东西。有名家说:爱情在古代是生儿育女的副产品,在现代是权钱的副产品。爱情在许多爱的场景里都是个披在头上的面纱,越是把爱说到头里去,越说明虚伪作秀。爱情在小说家的笔下,也成了情感游戏或故事调料。同时,我们还经常听到女伴们共鸣最强的声音:世上没有一个好男人。两种说法,看似来自不同的方向,细品起来却是一座山上唱的歌。
托尔斯泰笔下的名著《复活》,写一个俄国上流社会的男人。
故事再简单不过,法庭陪审员认出了他过去的情人玛丝洛娃。那时她还是个少女,在亲戚家的花园里,宁静的夜晚,他诱走了她的初贞。两人分手几年后,他当上了法庭陪审员,这个少女玛丝洛娃却成了杀人嫌疑犯。青年男人良心猛然反悔,爱情以道德的名义复苏着。为了挽救曾经爱过的女人,他辞去官职,卖掉庄园,告别上流社会的人际网络,去追随这位可怜的姑娘,到西伯利亚流放。而他的举动确实唤起了堕落的姑娘最终的心灵复活。
请看当初玫瑰大朵开放的玛丝洛娃,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肿胖泛白的脸庞,象地窑里的马铃薯一样,轻浮地抽烟和卖笑的神情,简直可以说一枝惨秋时节的残花败柳。可叹的不是女人容颜的改变,而是托尔斯泰笔下的男人仍操守道德的良知,他并没有嫌弃这些,他已把她走向沦落的所有原因都扛了起来,他要承担这些,用行动去救赎这个不幸的女人。
承担,是要责任、爱、道德,共同完成的一项心灵任务,这任务太综合了,也太沉重了。当女人在没有辩认出他之前,他完全可以逃脱,或打个马虎眼装作不认识,而他没有。就这点能力在中国男人面前是不多见的。所以,这样的故事只能在托公的笔下,中国的大地上消失掉的不仅是名著的题材,而是有良知的男人责任。
这几年因写长篇小说,我经常看一些公安案例之类的杂志。在这些纪实文学大多是花心男人在处异性时,就象猴子掰包谷,掰着扔着,临到老年,却厚颜无耻地投靠在糟糠之妻的门框上,乞求廉价的怜悯苟且晚年。还有的包二奶生下孩子,待二奶花容凋谢,他便当包袱扔下溜之大吉。更有甚者,金屋藏娇一旦暴露,情妇欲求扶名正身时,他竟为仕途、前程,杀死红颜知已。
中国式的男人最可怕的是,经不起岁月的考验。女人脸上的皱纹和斑块,就会是掉价的法码。所以,中国不仅出不了爱情名著,而且还将层出不穷地盛产怨女、恨妇。
纵观中国古典和现代名者,怨女几乎是长篇小说的主流,中国长篇写男人都写流浪汉、侠义英雄,很少写受害的男人。女人才是正宗的文学。女人怨男人负心、花心、奸心、变心,更怨男人的狠心。女文人群落中几乎没有一个女人对男人是赞成的,世界上没有一个好男人,已成了女人们当下最流行的语录。看似一句平常的话,却含着狰狞的指控。而男人有的干笑一下,有的会用无奈的目光看一眼女人,但他们都在弹指间就对这些控诉泰然了。他们的大肚,他们的汉子气,都在展示他们对女人的说长论短不在乎。而这份不在乎,对女人的伤害则更深、更狠。因为男人缄口沉默的潜台词里,还有一句古老的声音,好象在说,说男人坏的女人,还会爱上坏男人的。
有男人说,在中国这个大染缸里,好男人很难成功。特别是在官本位根深蒂固的人境里,道德约束过的好男人,是戴上脚镣和手铐了。坏门道多的男人,大都有胆识,善于弄潮,就多了发展和艳遇的时机。他们最容易站到经济的潮头和时代的前沿,成为风流人物。所以,花心与坏男人相提并论,又成了女人的矛盾而伤心的话题。
其实好男人在干什么呢?好男人也许在厨房里,在洗衣机旁,他们的理想和胸怀不知在什么时候,就被打磨损了,或萎缩了,他们甘愿折叠起翅膀窝进小巢,而不向社会冲击。做饭成了他们本分的业务,他们解掉领带,勒上了围裙,成了围着星星、月亮转的另类。而这种男人的好,最是失阳刚、失血气,最是女人唾弃的窝囊废。
女人们不仅不敬仰在家的男人,且不想恭维一句。这样的男人能托付女人的终生吗?在这个时候,女人往往是最势利,也最实惠的。又因这种视利的观点,她们都发疯似地红杏出墙,或流行去当路边野花,把芳香发散给有钱却易变的男人,让他们纵情绽放艳遇中的灿烂,同时又让他们披上坏男人的皮。中国的染缸,到底是先浸泡出了坏女人,还是先染黑了坏男人呢?这是一个古老的伤疤,还是一块痛苦的盖头?又有谁愿意去揭呢?
真佩服托尔斯泰,他把我们的视线引到另一方向,让我们看到了爱的道路上还有希望。就从中国男人爱看托尔斯泰这件事来看,就证明中国的爱情名著还有出路。托公的小说《复活》是经过十年的思考才动笔,中间经过了多少变型,最后写成。这名著象古典诗词一样,供给文学营养蛋白是很高的。尽管这部书的文字,放在现今文坛上,它的故事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大中篇,三四万字写完就可以让人荡气回肠了。但托公却写了洋洋近三十万字,构成了一部地道的注水书。然而,正是这种注水,更让人品味再三,因为他写了世上少有的好男人。他把这个男人强化拔高,写得精神饱满,掩饰了瑕疵,成为当之无愧的世界名著。
中国男人
中国现代爱情小说的俗化或退缩,原因多多,而中国男人对爱情的多变和复杂,却是首犯。中国爱情故事不知从什么时候,就搅进利益的剌笆架,由过去的三角、四角现演绎成五角、六角,并正在往七角、八角挺进。爱情故事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