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橱里的骷髅

衣橱里的骷髅

齐次小说2025-04-28 11:05:09
留得你一晚,骨骼都相缠。人世的流言,谁爱谁评断。
——姚贝娜《画情》

我高中时的同桌是一个同志,我丝毫不忌讳这一点。他是小范围出柜的那一种,只是很多他身边的人都不知道。他曾经疯狂的喜欢并追求过当时班上的一个男生,那男生曾经和我的同桌是好兄弟,不过后来就坏事儿了,因为那个男生是异性恋。总之我的同桌就是被虐的一个炮灰。
多年以后再次相见,我得知我的同桌在国外发展,而他高中时的单相思对象已经不知所踪了。同桌时隔多年早已放下了当初的感情,他这次回国是要把国内的一些财产全部移到国外去,他在德国找到了合适自己的工作,打算定居在那边了。那天我去他家帮他搬一些东西,他从一个布满灰尘的柜子里抽出几张泛黄的稿纸,我问他这是什么,他故作神秘地告诉我说这里藏着他的青春。我嘲笑他的矫情,他却一本正经地说这些纸里写了他的初恋,他要回德国的那天,我求他把这些纸送给了我。
他简单地翻了几下,交到我的手上,告诉我这些其实都是一些没有寄出去的情书,写给他那个单恋过的直男的。我犹豫地接过来,这之前我本打算着要写点什么纪念一下他的这一番爱情,现在想想,或许这些早已被放下丢在一边的情信已经是最好的记叙……

倪冰:
今天是圣诞节,我第一次给你写东西了。好吧其实我自己心里面觉得两个男人之间没必要这么矫情,但有些话如果只是说出来,你又要不高兴了。从今年开学的时候,我就忍不住一直想要见你,开学第一天我跑到楼下的教室里去找你,看到你一个人在无聊地站在窗边发呆,叫住你,你回过头,我抱住了你的腰……
那是我最后一次抱住你,第二天我向你表白,之后你就不再让我靠近你。你班上的新同学在你边上开玩笑,你还板起了脸。我知道他们只是开玩笑,但你就是不愿意再听到我的名字。
以前高一的时候,我和你认识得很晚,熟悉起来要到高一的下半个学期。那时候学校搞一个活动叫慈善行走的环城走活动,走到半路你肚子不舒服,找了很长时间的厕所,最后要到终点的时候才找到,那时候天都快黑了,一路上你都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身上出了一层虚汗,我要把衣服脱下来给你穿你却不要。
那天最后很晚了我们才走到终点,已经是全校的倒数第一了。陪你从厕所里出来以后,看你在前面走着,我突然觉得自己应该保护你。就是那一瞬间,我开始喜欢上你了,对你来说这不是光彩的事,对我来说却是很幸福的。
后来的高一我们体育课上就常在一起打羽毛球,你还教我怎么去更新手机的系统,分班前的那一天,我还缠着你要你和我下五子棋。在我印象中你很善于去掩饰自己的一些情绪,自己的内心似乎从来没向人透露过。班上有人不理解你,说你不会和人相处,还因为这个你和班上的男生打了一架。我却觉得自己很能理解你。
但到了高二,一切都失控了,而且责任全在我。
从秋天到冬天,一直都在想着你,每天晚上躺在床上,总要想会儿你才能入睡。表白之后的我是那么的让你生厌,连我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很犯嫌,你永远躲避着我的目光。
这个冬天我注定还是要在这样的状态中过去了,不过你收下了我给你的圣诞礼物,我有点受宠若惊,那是我去瑞士旅游的时候带回来的军刀,留了一把放在书包里,今天送给你了。天气很冷,我看到你回去的时候往地铁站走,冻得直往手里呵气,真的很想陪着你。
第一次给你写信就说这么多吧,后面还有两年的时间,就算你总是把我推开,我还是乐意去喜欢你。
圣诞快乐
何曦城2013.12.24
倪冰:
我们班女生不知怎的知道了我喜欢你的事情了,她们在底下偷偷地叫你“冰宝”,我觉得这个名字很可爱,后来又叫我“城宝”,我也挺喜欢被这么叫的。你天生女人缘就很好,我却和女生搞不好关系,以前初中就是这样,但你这样的“好人缘”却让我有点烦恼了呢。
冰宝,你知道么,我们两个人有很多的共同点。我们对陌生人都很防备,我们都不爱打篮球,我们都有点内向胆怯,都是白袜控,甚至我们的衣服上都有相同牌子洗衣粉的味道。从小到大我都觉得自己很孤独,因为找不到一个和我很像的人,直到我在高中认识了你,所以你现在不理我已经五个月了,我又感到了一丝孤独。
高一下学期的时候我们一起去参观过D大学,那时D大学附近还没有地铁,我们是跟着学校的大巴车一起过去的,上车的时候你坐在我边上,我们聊了很多。你打趣地和我说,自己以前打车,结果司机开错路了,把你带到了一个和自家小区名字一模一样的小区门口,你还告诉我,你从小身体不好,后来和自己的父亲去锻炼才变得稍微强壮了一些,那天你提前下了车,我坐在车窗边望着身后的路好久。
我们还有过很多在一起参加活动的经历,一起参加合唱比赛,一起在地铁站做志愿者,一起参加班上另一个同学的生日聚会,时间似乎在和我们开一个很大的玩笑,之前我们走得很近,现在却疏远得如陌生人。
今天晚上放学的时候,天已经全都黑了,你们班的同学看到了我在教室门口等你,又开始朝着你大吼“你老公来啦”,我当时真的很害怕你会对他们发火,又很喜欢听他们这么称呼我。最后你慢吞吞地收好书包出来,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淡,我跟着你走到楼梯口,你依旧只吐出“走开”两个字,其实有那么几次,我还很庆幸你对我说的不是“滚开”。
我跟你走到街口的时候,你还是没有和我说一句话,我们路过一个卖鸡蛋汉堡的摊子,我问你饿吗,你对我竖起了中指。
我承认那一刻我是受不了的,但最后还是和你一起到了地铁站,从前几天开始我就喜欢这样陪着你了,虽然我一个人走回家去也不要太长时间,但还是想往前坐一站地铁。可惜今天地铁上的人很多,你一路小跑想甩掉我,最后成功了,因为你刚走上地铁车厢,地铁的闸门就关闭了,我只能等下一班列车。
面对这点小插曲我回家以后还不甘心了好一阵子,但我还是期盼着明天能和你挤到同一班地铁上。
今天写到这里已经很晚了,我很少这样子熬夜,但每次写东西给你即使是在深夜我也感觉不到困倦……好吧这话听起来似乎太假了,但我自己看来又那么真。我是文科男,你是理科男,有时候就像是钟塔里巨大的齿轮那样,可以完美地契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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