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当……”墙上的挂钟又一次敲响，在这寂静的深夜里显得异常的清脆震耳。

A局长在床上辗转反侧，柔软的席梦思在背后顶着似乎特别的硬。“聪明人利用机会，愚蠢人错失机会，有权不用过期作废！”老孙的声音在耳边回响：“你呀，还是那个老样，这都什么年代了，人生苦短，把握今天，不能做生命的过客”。老孙夸夸其谈：“你与我，谁与谁？不信任我吗？”老孙留下十万块钱走出门时A局长愣了一下。

“多少年以来，小至一包烟几瓶饮料我都没让进过门。误解，怀疑，讥讽也许还有诅咒都曾经历过。我这是何苦？”老A想着。老孙那种另类的眼神又一次刺痛他的心，一个不学无术连高中都毕业不了的包工头就这几年房子有了，车子有了，还是什么代表委员的，电视，报上常露脸儿，在这城市里也算出尽了风头。

“别装了，你妈有病，妻子下岗，孩子上学又需要钱，底子我还不知道吗？这点钱就当我借你的。”A局长浑身发热，老孙无所顾忌的话刺痛他的每一个细胞。钱，真是太需要了！收下吧，十万块，给妻做个小本生意，给妈买几瓶好药和补品尽份孝心，给儿子上学的费用，够了……A局长盘算着，计划着。十万元，真能解决不少问题不少事情，生活中用钱的太多了。“自己周围的人，好多都有别墅，私家车，还有漂亮的小情人，而自己还是十年前那个老样，妻子的不理解，周围人的讽刺，堂堂正正做人竟如此之难！”

“迷迷糊糊中，胡长青，成克杰走来---不知怎的，虽是隆冬A局长身上却是虚汗淋漓，一个个的影子在眼前晃荡。祸福存亡也就是这一念之差，追求身外之物，值得吗？十万元，能办许多事，但从此心灵就戴上无比沉重的枷锁，承受巨大的心理负荷……不能啊，怎的就开始堕落了？A局长脑子里一团乱麻。此时此刻，情绪低落到了极点，这种欲进不退的煎熬令人心碎，徘徊，失落，惊悸搅得心神不宁，这种感觉让他委靡不振，看不到来时的路，想不到前面的路，生活究竟是为了什么？夜静得A局长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A局长翻来覆去睡不着，踱步到客厅里，墙上一副出自自己之手的狂草映入眼帘：

“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落，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舒”

在日光灯的普照下这副字显得格外醒目，又好像在嘲笑自己。突然间他心头一震，冲破重重迷雾，豁然开朗：不能，绝对不能！

清晨汽车的汽笛声从空中传来，A局长听起来觉得特别的嘹亮。一缕晨曦从窗帘的缝隙中挤进来，昏暗的房间里亮起来，亮起来……

－－近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