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没有事时,忽然问我,你最恨的东西是什么?我听到此话,连思考也没有思考,随口就说,最恨,蚊子。
同事赶忙跟我说,我问的不是这个意思,我是问,人?
也许,同事是很想跟我说心里话,或者是趟趟我的心思。我想了想,很真诚地说,还是,蚊子。
他问,为什么?我说,也不为什么,只觉得蚊子可恨,可恨的程度,远比有些人猛烈多了,在人堆里恐怕已经找不到这么可恨的小东西了。
他说,哪也不见得。我说,怎么不见得?你要是想抬杠,那我就跟你举一个例子。
现在,不是已经秋末了?天,一天一天的冷起来,在我心里就有些高兴了,心想,再也不会有蚊子叮我了。正在兴奋之余,没有想到,一个疏忽,值班夜里,就有蚊子叮咬了。等到第二天早上,起床,眼睛皮上痒痒,又有些疼痛,用手一擓,痒痛难忍,从玻璃中看,还肿得老高。可能是我这皮肤太也娇贵,对蚊子叮咬过敏,心里怎么能舒坦?可碰巧,我用一只眼睛,随意在墙上扫描,目光锁住了一只大大的蚊子,正在窗户的帘子上,瞧它那样,还在那睡觉?在那享受呢?我心里有气,就下定了决心:这个小样的!不知死活,还在享受胜利的果实吗?我还不叫你死那死那的?我慢慢地走到跟前,使劲一打,满手是血,还喷了一滴到我的脸上。可恶,太可恶啦。
没想到,同事皱了皱眉头,想了一会儿说,这你就不知道了。据说,蚊子叮了人血,或动物的血之后,就只有等死了,再也活不成了。
我说,它是活该。这么不知死活的东西,真正可恶!这位同事说,你恨蚊子,这是对的,不单单是蚊子叮咬了你,蚊子也有很多可恶之处,比如,它传播疾病,咬得人难以入眠等等。从实际中看,蚊子没有一点好处,确实可恶。蚊子虽说可恶,但在它的身上,也有很多值得思考的问题。我反驳,你这是什么逻辑?怎么替蚊子说起话来?
同事说,这蚊子,不接受教训,对人类,就是反面教材。蚊子这么个家族,知道叮血是会死的,但就是不改,一个接着一个,一代接着一代,就这么下去,永远也不会进步,永远也不会变化,这,难道不让我们去思考吗?我们的祖先,是从劳动中进化来的,也可以说是农民了;同是农民的儿子,有的祖祖辈辈是农民;可有的呢,就不是农民了,成了科学家、教授之类;有的经商;有的还做着大官呢。
再说这蚊子,也不全是坏的。鲁迅说的“钉子”精神,在蚊子身上就得到很好的体现。你不见,到了夏天,只要有空隙,蚊子就会去叮。有的蚊子,还吹着口哨,似乎想吓唬一下。吓唬谁呢?小孩子呀?我一想,这就是笨蚊子,什么叫不自量力?这就叫不自量力。但也有聪明的蚊子,一声不哼,慢慢地接近,慢慢地把针头扎进去,让人感觉不到,人们还傻乎乎地睡觉,或者正在喝酒享受呢。这样的蚊子,如同高明的护士,打着针还在跟你聊天,等聊完了,针也拔了,病人还会问,打了吗?护士笑笑,得意地说,打了,你还没有试着?你没有感觉,已经完了。他问我,你说,这样的蚊子,是聪明呢,还是笨?
我说,那自然是聪明!
同事笑笑,说,看似聪明,占了便宜,其实呢?是最最傻傻的傻蛋!它在干什么?它在为自己寻找一条快死的捷径。我哑然。
沿着这样的思路往下想,这样去想蚊子,蚊子就有点值得研究的价值。试想,蚊子的生命可谓短暂,蚊子知道吗?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但是,蚊子做了。做什么?做了它认为最值得做的事情,即使去死,也在所不惜。这样的对手,就很让人可敬可佩了。人生,跟蚊子比,可谓长矣,像蚊子样,用牺牲去做自己值得的事情,谁会去做?但人的生命要是跟长河、青山相比,可谓渺小,这样去想,人活一世,无为而终,不是傻蛋,我看也不比这可怜的蚊子强到哪去。
再遐想,这蚊子,可谓可怜。为了那一口,为了享受,为了能伤害人类,为了能证明自己能行……不惜一切,带着哨音,那也就不是吓唬吓唬一下子了。这一点,也就值得去敬佩,去敬仰。特别对那种眼高手低的人来说,更应该去好好研究。不是吗?蚊子,只为去叮一口,就那么卖力,谁能看得到这一点?自然是看不到。蚊子,那种精神,凭着一死去叮一口,值得吗?有些人对此是不懈一顾的。但是人们错了。没有寸土何垒高山?没有斗水怎汇江海?没有跬步焉能一马平川?回顾从前,环视左右,恐怕还没有蚊子想的全面吧?
再遐想,有一点是绝对不能向蚊子学习的,那是什么?那就是千千万万,万万千千不能像蚊子样,把自己的嘴磨尖,不说不太美观,尖的那样,让人见了,就觉得难受,就觉得立即起一身鸡皮疙瘩,从心眼里到肠胃感到恶心,全身乱颤。再个,这蚊子太不高雅,全身黑的难看,只有吸饱血,才有那么一点殷红,算是妆点自己,最多也只是猪鼻子插葱——装象!再装,也是扯淡;再装,人们也知道,不就是为了自己能叮着那一口?
蚊子,这个小家伙,人们是恨它的,市场上出了灭蚊灵,想把它全部灭掉。灭不掉蚊子,人们转而思考,如果没有蚊子,也许人类就不会进步,人类得不到启示,就没有蚊子样的飞机,就没有蚊子样的精神,就没有蚊子样的悲壮……环顾左右,在人堆里,能找到蚊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