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种菜

小区的南面，要造新大楼了，整个小区连起来，不上的规模。但是，令人好奇的，是刚把地平整好了，却又搁置起来，以致于一两个月的时间里，不见一点动作，不能理解。后来，听说，工程上，出了一点点岔子，在谈判，不知要等到何时开工。
母亲知道了这个消息，手舞足蹈起来，我顿时傻了眼，惊奇地说母亲为何如此，人家工程上的事情，怎么与你扯上关系了？不然，为何如此兴致高涨。
母亲依然眉飞色舞，说，可以买上点种子，在空地上，种上点小青菜，不仅没让地闲着，而且，全家还省了一笔买菜的钱，还有，就是想吃时，去拔几棵，方便极了。
我倒是一点也没有多大的兴趣，可是，因为母亲喜欢，于是，我假心假意地答应着，说，好吧，那就去种点吧，但是，有一点，我们应该想到，说不定哪天动工了，我们的菜可能就遭了。母亲倒也十分镇定，说如果这样，也没办法，总不会这么巧吧，而且，小菜的生长期很短了，没几天，就可以拔来吃了。
我把种子买回来，一小袋，没几块钱，母亲如获至宝，一边吃饭，一边打算着横着种，还是竖着种。我建议，只要把种子种在垄上，不管怎样，都能生长，母亲斜过来一眼，说，这还用你说。
正值周末，母亲一定拉着我，让我一起去参谋，为此，我还买了一个小型的锄头，像模像样地来到了工地上，找了一块最向阳的地方，土也多，最平坦，母亲开始大干起来。
先把大型的土块，再次地敲小，然后，很仔细地划成长方形，并且，算计好，要设计几条垄，在母亲的计算之下，长纸八米，宽约四米的一块长方形地，成形了，当我们把垄弄高，把种子都种在地里时，太阳已经落西了，傍晚来临了，劳动的时光，总是匆匆，我不由得向母亲叹息。母亲很兴奋，说一个下午都没有白费，干点活，种点菜，自食其力，这是再好不过的了。看着母亲略弯的背影，我突然发现，母亲的大半生，是在一停不停的劳动中度过的。
从此以后，母亲便有了更多的牵挂，每天的必修课，就是一定要到地里去转转，看看有没有破土而出，看看土上有没有什么新的变化，而且，还不止一遍地向我祈祷，工地千万别动工，否则，咱们的菜，就吃不成了，我也劝母亲，说，你这么好的人，上帝不会这么快的，一定会让你吃上自己种的菜的，让你省一大把的钱。母亲的眼睛，在听到我的最后一句话后，便又会斜上我一眼，她明白我的话中有话。
出苗那天，母亲兴奋得像一个三岁的孩子，回到家里，大声地喊，种子终于发芽了，吃菜有盼头了啊，你们每个人，就等着吧，尝尝咱自己种的菜，味道哪里菜场里的好比的。全家人，不回答，没有表现也母亲意想中的热情，母亲于是又讲上一番道理，直到每个人连连答应，说，好。
当菜长到手指头那么高时，我对母亲说，差不多了，要不，我们拔点回家吃吧，现在这个样子，吃掉了也不可惜。母亲狠狠地批评我，说就是不知道真正的菜，是什么样子，这么小，就把它掳掉，那是要伤天理的，就像一个人一样，没长成就弄掉了，那是巨大的错误。从此之后，我不再要求母亲，任她几时拔来吃。
看菜，如同一日三餐，每每吃好饭，就会来到菜地里，望上一番，想上一阵子，甚至伸手去摸一摸，怜香惜玉之情，在母亲的眼睛里，呈现出来。
一天早上，母亲身体不适，我买来感冒药，盯着母亲服下，然后，强迫母亲，一定要躺在床上休息一天，不能随便走动了。母亲乖乖地躺下，平时不爱睡觉的她，睡了一个上午，又睡了一个下午。
傍晚起来时，母亲最记挂的，就是她的菜，陪着母亲，来到工地，来来往往的推土机，正在作业，母亲走近一看，傻了眼，说，你看看，就这一天的工夫，没来看，菜就不见，真让人心疼又难过。
看着母亲落寞又疼爱的神情，似乎要落出泪来，我把母亲赶快拉走，这是她的伤心之地。后来的许多天里，母亲念念不忘的，就是她的小菜，说，那不仅是小菜，更是一种生活的味道。
自力更生，这是母亲的本色，种菜，不是为了娱乐生活，是为了寻找劳动生活的回归，因为，母亲在实实在在的地里，劳作了一辈子，她实在不舍得。